|“你要干什么啊？！周成玉！”她不知哪来的倔劲儿，死活不肯松手，还跟我一边争抢一边放声尖叫。我的耳朵却像失聪了一般，什么都听不见。撕扯中，我感觉我只是轻轻甩了她一下，怎么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，结结实实撞在那张立在地上的穿衣镜上，啪啦几声脆响，穿衣镜倒下来，正正砸在她头上，瞬间碎裂一地。看着手中被扯破一角的结婚证，田渔音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。豆大的眼泪翻出透红的眼睑，直直滑过白剥剥的脸，啪嗒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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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要干什么啊？！周成玉！”她不知哪来的倔劲儿，死活不肯松手，还跟我一边争抢一边放声尖叫。
　　我的耳朵却像失聪了一般，什么都听不见。撕扯中，我感觉我只是轻轻甩了她一下，怎么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，结结实实撞在那张立在地上的穿衣镜上，啪啦几声脆响，穿衣镜倒下来，正正砸在她头上，瞬间碎裂一地。
　　看着手中被扯破一角的结婚证，田渔音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。豆大的眼泪翻出透红的眼睑，直直滑过白剥剥的脸，啪嗒啪嗒，一颗接一颗掉在地上。
　　田渔音的眼泪，是我混账脾气的冷却剂。无需多了，一颗便足够管用。
　　冷却下来的我，瞬间像一颗泄了气的皮球，胸腔里那股血腥味儿也倏然间散去了，只剩一腔的苦涩。说实话，那股子莽劲儿退却之后，我马上就怂了。手足无措地呆站着，不敢去看那因我而生的一地狼藉。
　　愣着愣着，我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游移，竟将田渔音嘤嘤的哭声听成某一首记不起名字的熟悉乐曲的前奏，悠扬婉转，妙哉妙哉。还不禁暗暗感叹，甜姐果然诚不欺我。
　　怔了半晌，我还是动弹了。踮着脚绕过地上涂着水银的碎玻璃片，蛇蛇歇歇地走到田渔音跟前，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嗫嚅道：“唉呀，我不是故意的，别哭了……先起来嘛。”说着，就去拉扯她的胳膊，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。
　　田渔音没出声，使劲翻动眼珠，横了我一眼，而后吸了吸鼻腔，奋力甩开了我的手。那厌恶的小眼神，我至今仍记忆犹新。然而，那表情没持续一秒，她的喉咙里就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　　真的是凄厉到了极点，绝不是我措辞夸张。想象一下，那漆黑如墨的暗夜，一声纤细而尖锐的女人叫声，陡然划过长空，之后还拖着幽长的、带着哭腔的颤抖尾音，岂不是活脱脱像个女鬼在哀嚎？
　　这些有的没的，都是我后来总结的。当时，我整个人都懵了，一心只顾着去察看记田渔音出了什么状况。原来，她甩手的幅度过大，一不小心，手背正当当打在穿衣镜残留的碎玻璃上面。当时，我没看清伤口的具体大小，只瞧见她右手的小指上全是血。
　　顿时，我胸腔里那颗心又开始揪了起来。即便如此，仍是改不掉口是心非的毛病。一面抱怨她，这般暴戾脾气实难与温婉的外在形象相符。一面迅速弯下腰，以一种近乎本能的姿态将她凌空抱起，脚下踩着那一地碎玻璃渣，将她抱至床上。
　　我是故作镇定罢了，实则内心已然慌乱。
　　放低田渔音之后，便匆忙找来医药箱，掩着一脸的疼惜，专注地为她消毒、包扎伤口。平时都是她为我处理伤口，我总是龇牙咧嘴地哇哇乱叫，没好气地数落她下手没轻没重。现在轮到我为她处理伤口，虽然已竭尽全力去做，可是动作还是无比笨拙。深一下，浅一下，同样没个轻重，然而，她却不像我那般，暴躁无礼，哇哇乱嚎。
　　她只是哭，而且愈哭愈厉害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。尽管如此，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还是牢牢抓着那个红本本不放，好像生怕我再去抢来撕烂一样。
　　“幸好伤口不大，这几天不要沾水啊，要做什么吩咐我去做就好了。”我把绷带、碘伏逐一收回用月饼盒充当的医药箱里，盖好盖子，语气深沉得像个大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