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乔灼嗜甜，想不通如果不够甜还叫什么甜品，有些失望：“不甜，那就先不点了吧。”昨夜赶稿赶到凌晨的萧楚越点了杯热美式续命，冲天的苦味儿让在座三个人都瞬间提神。看着对面腻歪的一对儿，萧楚越只当她（他）们是热恋中的小情侣，清清嗓子，正式做自我介绍：“我是南方报业集团的记者萧楚越，专门跑社会新闻口的，这次来北京出差就是为了调查磐石中介公司的事，这是我的记者证。”证件检查过，不假。萧楚越的到来也解答了柳铖之前的困惑，为什么上家租客对他那样忌惮，像防贼人般防着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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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单商场里新开了家溜冰场，正值周末，场内乌泱泱全是人，到处都是带孩子的家长和约会或者相亲的小情侣。
被人浪拍着，柳铖故意往乔灼身边歪，颤抖的指尖蜻蜓点水般掠过对方的手背，又被巨大的道德感制止住。不住有个声音提醒柳铖，他是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。
恍神间，两人来到巨大的溜冰池旁边，扒着护栏，目光巡视着，乔灼问柳铖：“你说的那个记者在哪？”
柳铖家的新租客声称自己是名记者，叫萧楚越，她是带着调查报道的目的才过来磐石家租房子，无意间发现柳铖留在床头柜的联系方式，想要找他了解些情况。
白茫茫冰面上飞过来一只色彩艳丽的蝴蝶，年轻女孩梳着利落的高马尾，带着明媚的笑靥和因滑行速度过快扑面而来的清风，连发梢都透着张扬。
将将在乔灼面前站定，萧楚越扬起脸看向乔灼，问她：“你就是乔灼吧。”
眼前这人眉目俊朗，是十分英气的长相，认人也准，乔灼好奇，问柳铖：“你把我照片发她了？”
萧楚越抢答：“那倒没有，我猜的，房东说他有个朋友会来，是站在人群里最特别的那个，我左瞧右看，总感觉你身上罩了个玻璃罩子，有点与世隔绝那意思，看来我没猜错。”
她说着看看表：“我还有半个小时结束，你们要不先去旁边的咖啡馆等我，或者干脆也过来滑两圈？”
“没关系，是我们到得早，我们去咖啡馆等吧。”乔灼回道。
等人走远，柳铖看起来跃跃欲试，他私心把这次逛商场看成是和乔灼的非正式约会，在乔灼转身要离开的时候，他定在原地，直愣愣拽住乔灼的衣角。
“那、那个，要不我们也去滑两圈，我同事他们说都带女朋友来过，说还挺好玩儿的。”
乔灼没理解他的意思，不解风情地点点头：“你去玩儿吧，我去咖啡馆等你和萧记者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一起。”柳铖绷着唇、皱着眉，仿佛在下很大的决心，说话的声音却越压越低：“乔总、乔老板、姐…乔、乔姐，一个人玩儿很没意思的，一起去嘛。”
姐姐那两个字实在是叫不出口，柳铖憋得耳朵尖儿都烧透，光是叫姐就已经耗费毕生厚脸皮的功夫，懊恼地想，跟孟启星比起来，他就是太端方、太君子，实在是抹不开面儿学孟启星那狐狸精做派。
对面的局促与羞涩乔灼尽收眼底，突然觉得还挺好玩儿的，不自觉像很多年前哄小孩儿那样，摸摸他的头，伸手的瞬间，擦过他烧红的耳朵尖。
两人具是一惊，都察觉彼此之间的氛围已经太过暧昧。
乔灼背过身去，做深呼吸：“算了，还是改天吧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，在那瞬间，柳铖在乔灼眼里发现了别样的情愫。希望的火苗在他心头跳跃，他想，或许不是自己一厢情愿。
＊
柳铖还记得乔灼不喜欢喝咖啡，单独帮她要了杯热巧克力，刚想再点一块巧克力蛋糕，忽然想起什么，问道：“这家甜点不是很甜，你吃得惯吗？”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，身边的中国留学生同学对一家甜品店最高的评价就是，这家甜点不太甜，可以试试。
而乔灼嗜甜，想不通如果不够甜还叫什么甜品，有些失望：“不甜，那就先不点了吧。”
昨夜赶稿赶到凌晨的萧楚越点了杯热美式续命，冲天的苦味儿让在座三个人都瞬间提神。
看着对面腻歪的一对儿，萧楚越只当她（他）们是热恋中的小情侣，清清嗓子，正式做自我介绍：“我是南方报业集团的记者萧楚越，专门跑社会新闻口的，这次来北京出差就是为了调查磐石中介公司的事，这是我的记者证。”
证件检查过，不假。萧楚越的到来也解答了柳铖之前的困惑，为什么上家租客对他那样忌惮，像防贼人般防着他。
柳铖满腹委屈，他虽然说不上人见人爱、花见花开，从长相到举止那也说得上是无不称赞，头回从陌生人那感受到了嫌恶的恶意。
萧楚越宽慰她：“猜都能猜到，十有八九是中介在背后诋毁你，我租房的时候，他看我是独居，又是女性，特意跟我强调不要去招惹房东，暗示房东是个猥琐的老男人，如果知道我的联系方式会给我打骚扰电话。”
“我，老男人？！”柳铖还是头回听到这种词按到自己身上，震惊到无以复加，想起那天上门拜访租客的时候好像戴了顶黑帽子，就算屋里的人没看清他的脸，这通身的气派也跟猥琐不沾边儿吧。
更令柳铖疑惑的是：“他都给我诋毁成这样了，你还敢还给我打电话啊，胆子也是真够大的。”
“那是，没点胆子谁敢跑社会新闻口啊，”萧楚越扬眉笑道：“我可是散打、泰拳都能来几下子的。”
乔灼把谈话拉回正题上：“那萧记者，关于磐石，您有什么消息可以透露吗？”
除了某些还未证实的，萧楚越和乔灼交换了彼此知道的信息，磐石法人几度易主，这个只要有心调查的人都能发现，现任法人是以极低的价格收购的磐石，同时承担了之前留下的所有债务、债权、财产，包括下属分部。
磐石名头是响亮，在知情人看来，早就失掉往日风光。
“我也是偶然知道这个消息的，实在是想不明，磐石留下的债务不少，谁会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呢，哪个商人愿意做赔本买卖，从有人接手我就盯着，果不其然，发现其中确实有猫腻。”
萧楚越说的就是前不久磐石随意跟房东解约的事，经她调查发现，磐石是先跟房东签了一年合同，请房东给个优惠，前两个月免房租，一般看在初次合作的份上，房东都会同意这个条件。
等找到租客，磐石再跟租客签三个月的合同收三个月房租，等三个月过去再找借口跟房东解约，这样一来一回，每单净赚至少两个月房租。就算真闹起来，只算是经济纠纷，就像上次钱四爷和王店长那样白脸红脸演一出，没几个会闹到法庭上。
“这样来钱的速度太慢了，更何况会损失很多优质房源，所以现在磐石又换了新策略。”萧楚越抿了口喝不太习惯的热美式，苦得眉头皱在一起，想想自己脸上挂着的黑眼圈，自我安慰，咖啡再苦，也没有跑新闻的记者命苦。
乔灼给她递上一块奶糖：“新的策略就是不断上架低价房源吧。”
“对啊，如果总是出售这种远低于市场价的房源，再家大业大也赔不起，更何况，我感觉磐石早就是个空壳子。”萧楚越嚼着奶糖，有些含糊地回道。
现在不止是租房这块，还包括二手房的买卖上，再低的首付也比房租贵，如果磐石真正盯着的是群众手中的买房钱，那这事就势必会引起社会震动。
“你要我们怎么帮你？”乔灼问道。
萧楚越勾勾手，让对面两人靠近，特务接头似的围成个圈，低声道：“陪我演出戏。”
＊
这段时间，乔灼发现频繁有人给陈莲心来电话。
印象中，她不是爱社交的人，到北京之后也只跟关君宁和赵小禾走得近些。
偶然听到过，对面来电的人声音很凶，似乎是在催陈莲心还钱，向来很少犯错的她，最近给乔灼送来要签字的文件不是把页码搞乱就是缺页少页。
“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难，如果还是缺钱我们再想想办法。”找机会，乔灼还是决定关心下陈莲心的状况。
陈莲心眼神闪躲，垂在桌子下的手抠着手，目光最终落在乔灼鼻眼之间的三角区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：“我、家里有人生病，跟高利贷借了点钱，就借了三天，您借给我钱之后就还上了，他们还是要收高额利息，每少还一天，利息就又多一天。”
高利贷犯法啊，你是学法律的…乔灼一肚子指责的话，在看到陈莲心瑟缩地像只兔子，又将话全都咽回去，揉着太阳穴道：“等会儿我把我律师朋友的电话给你，请她帮你交涉，已经给出的钱应该是追不回来，以后不要再给。”
领导这样好，反而加重了陈莲心的负罪感，她刚才撒了谎。缺钱是真的，不是给家人治病，而是买房要付首付急需用钱。
上次关君宁拉她买房的时候她就很心动，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房间。
小时候家里穷，姐妹四个都住挤在一起；后来父亲做生意赚了些钱，盖起了二层小楼，楼上楼下加起来有六间房，主卧父母住，弟弟独占一间，还有茶室和棋牌室，四姐妹只能分到两间房，说是怕她们姐妹孤单，这样可以两两住一间。
为了买房，她从大学开始就偷偷攒钱，结果被父亲发现夸她独立，然后停了她的生活费。可即便这样，每次扪心自问，陈莲心还是觉得家里对她挺好的，至少供她读完高中还上完大学。
错过上次买房的机会，前不久刚好遇到在广州上学时认识的同乡，对方碰巧在磐石做房产中介，说可以给她内部低价付首付的名额，私下透露买房的人急需用钱，如果能尽快促成交易还能再便宜点。
鼓起勇气，陈莲心给父亲打电话试探着说了她想买房的事，虽然不抱什么希望，却还是没想到遭来破口大骂，说她竟然敢觊觎他的家产，是在盼着他早死，还说就算他死，遗产也只能留给儿子。用语之恶毒，她都不敢相信是从自己亲爹口中说出来的。
从那个时候开始，陈莲心就知道，只有自己能给自己一个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