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为什么叫你小顾总？”宋知初问。“因为我爸是顾总。”顾陈理所当然，“我大学和室友写程序做软件卖了一点钱，毕业之后拿这笔钱开了一家小公司，所以是小顾总。”“怎么样？”出过风头后，顾陈整个人神采奕奕，“我是不是很厉害？比徐立厉害多了吧？”宋知初看着他，却一点都笑不出来。顾陈以为她身体不舒服，马上收住笑脸，“我先送你回家吧。”宋知初收住稍露苗头的眼泪，摇头。“要不先去我家休息一下？”顾陈提议。

精彩章节

看了看时间，宋知初起身要回家，顾本末送她离开卧室，经过客厅的时候顾宗之和陈新看过来的眼神分外关切，“初初要走啦？”
宋知初微微倾身道谢，“谢谢叔叔阿姨今晚的招待。”
“跟我们还客气什么，以后想来就来，就当这里是自己家。”陈新笑盈盈迎上来。
“叫顾陈送送你。”顾宗之也走到跟前，仰头朝楼上大声喊了两声顾陈。
顾陈慢吞吞下楼，从顾宗之手里接过车钥匙，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宋知初在众人注视下出门，一如刚进门时接受的注目礼。关上门，隔绝背后殷切的视线，宋知初如释重负，对顾陈说，“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好。你回去吧。”
顾陈走向车库的脚步一停，“嗯？”
宋知初：“现在也不晚，我可以自己回去。”
“徐立又不在，还要避嫌？”顾陈问。
“跟他没关系，就是太麻烦你了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顾陈总觉得宋知初从卧室出来之后比来时更加失落。
“不麻烦。”顾陈边观察她的脸色边说，“是我请你来吃饭，送你回去也是应该的。”
宋知初仍推辞，“真的不用。”
“顾本末跟你说什么了？”顾陈绕回来朝她走近，“她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，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……”
“跟她没关系。是我的问题。”宋知初低声打断。
顾陈表情一愣，转而把矛头转向另一个人，“怎么会是你的问题，徐立说话你就当他狗叫……”
宋知初忽地抬头，“......你都听到了。”
顾陈看她眼尾泛红，一肚子话顿时全闷在胸口，堵得他心脏一抽一抽的疼。
被别人当众大声贬低，这种遭遇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当作无事发生。
她又怎么会无所谓呢。
“我先走了。”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宋知初飞快低下头去，越过他离开。
顾陈凭感觉去抓她的手，想把落荒而逃的某人抓回来，但他迟了一步，什么都没留住，索性站在原地没动，“其实今晚不是碰巧，我等了你很久。”
宋知初脚步慢下来。
顾陈走到她身边，把剩下的半句话补全，“我本来想找你道歉，但你先看到了徐立，我就没打招呼。”
宋知初仍不抬头看他，也不说话，但好在，她没再往前走。
顾陈下意识抬手，却是忍住没有抱一抱她，“先上车吧，我送你回去。昨天你送我，今天我送你，这样才公平，是不是？”
宋知初坐进了后座。
顾陈瞄一眼后视镜，“你热不热，要不要开空调？”
宋知初盯着窗外，有气无力，“不热。”
顾陈打开空调，又问：“渴吗？要不要喝水？”
“不渴。”
顾陈侧身从副驾驶前的储物抽屉拿出一瓶矿泉水反手往后递。
“我说我不渴。”
顾陈随机应变，“你帮我拧开，我想喝。”
宋知初发现误会他，把水拧好后递给他，“对不起。”
“这有什么对不起的。”顾陈把瓶盖重新拧回去，随手放进储物格，开车出门，“我才需要向你道歉。”
“没事，你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，也不能全怪你。”宋知初语声轻轻，好像带了点鼻音，但因为声音太低，因此听不真切。
顾陈张了张嘴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她明明知道他没醉。
“你放心，我下次不会这样了。”他说。
“嗯。”
“不过说到道歉，就徐立今晚污蔑你的那些话，别说口头道歉了，他跪地上给你磕头再扇自己几巴掌都不够看。”顾陈说，“现在想想，那四百块还是给多了，我以为他看不上不会收，谁知道刚拿出来他就往自己兜里塞，我就是意思意思，最后竟然抢都抢不回来。谁要是被他养，那真是好福气，这辈子肯定不愁发胖……对了，他是不是就请你吃了一顿饭？”
也不知道哪一句触发了她的笑点，宋知初破涕为笑，带着鼻音道：“就吃一顿饭还找我摊了八块钱的停车费呢。”
顾陈故作惊讶，“靠，原来他的相亲成本这么低，亏我还诅咒他人财两空……”
宋知初笑得更欢，“没想到你比他先破财。”
“看来求富贵才是最靠谱的。”顾陈长叹，“还是你想得长远。”
“那当然。”
“以后仰仗知初姐多带带我。”刚好遇到红绿灯，顾陈停车，空出一只手把刚才那瓶水往后递，“小弟的小小心意，你别嫌弃。”
宋知初笑着接过，喝了一口才反应过来，“这是你刚才喝过的那瓶水？”
“放心，我刚才骗你的，我怎么可能拧不开瓶盖。本来就是给你喝的，我一口没碰。”
宋知初：“......”
“你看，想得太长远，就容易忽略眼前会吃的亏，毕竟人的注意力就那么点。同理，太顾及别人的感觉，就容易忽略自己的感受，到头来还是自己吃亏。”顾陈转身，又朝她摆出那股流里流气的谄媚笑容，“你说是不是啊，知初姐？”
“......要你教。”宋知初偏头不去看他，“开你的车。”
“收到。”
......
宋知初本想慢慢和顾陈疏远关系，毕竟十几年的交情，不舍得绝交，继续保持朋友关系也不现实——他总会有女朋友，她也迟早要结婚，总不可能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才避嫌。
顾陈不懂事，她得懂事。
奈何顾陈存在感实在太高。尽管她已经尽量敷衍，他每天仍对她有说不完的话，不是在她的消息列表首位，就是在她通话记录首位。
以至于她在酒店卫生间吐完之后，打开手机后第一个看到的联系人也是他。
今晚的应酬本不需要她一个小小的试用期美工来露面，但她偏偏就被临时通知必须要参加，理由是可以进一步熟悉甲方需求，更好完善工作。
周时均一进包厢，宋知初立刻就被上司马浩拎起来介绍了一通。
之后就是躲不掉的酒。
酒过三巡，宋知初没能说上几句话也没听到几个有关工作的字眼，却是喝得头重脚轻，捱过胃里一阵又一阵的翻江倒海之后，终于等到周时均一行人起身要走。
宋知初手撑着桌子要跑卫生间，周时均经过她座位时却忽然按住她的肩膀，“不舒服？”
霎那间，全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。
“我刚好顺路，要不我送你回家？”周时均又十分体贴地发出单独邀请。
突然间，宋知初明白了为什么马浩会叫她来应酬。他们好像误会了她和周时均的同学关系，并且现在这段关系正在周时均的关心下走向不可言说的暧昧。
肚子因为极度紧张而突然痉挛，宋知初只来得及说一句“不用”就捂住嘴巴狼狈跑进包厢卫生间，对着马桶就是一通输出。
等她再出来，整个包厢只剩下马浩在等她，“快点，周总还在外面等你。”
“我有人来接，”宋知初试图推辞，“就不麻烦周总了。”
“谁来接你？”
“......我朋友。”
“男朋友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哪里来的男朋友？”马浩显然不信，声音却突然放柔，“就算你有男朋友也没关系，周总不是别人，他不会害你的。你放心。”
马浩嘴里酒气随着开口说话的动作喷薄而出，宋知初觉得臭，下意识远离，马浩却长臂一展，手掌牢牢揽住她的肩膀，“你要是走不稳，我扶你。”
衬衫轻薄，外人的温度猝不及防侵袭肌肤，宋知初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恶心，不管不顾挣开马浩，又跑进卫生间狂吐。
这次吐完，宋知初洗了一把脸，没有马上开门，而是打开手机，想找人给她出主意。
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顾陈，第一个看到的联系人也是顾陈。他上次给她发消息是一小时前，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。
宋知初犹豫三秒，划过。
之后是爸妈，宋知初更快划过。她不想让爸妈担心。
徐立。宋知初看也不看，直接划过。
最后是顾本末。宋知初打出几个字，突然想到她在医院肯定也没空看手机，更别说赶过来帮她解围，于是又全部删掉。
就在这时候，顾陈发来一条新消息，【这条拉布拉多好大只。】并且附上一张他在小区楼下逗别人狗的照片。
宋知初再三权衡，心说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，终于下定决心请他帮忙，“你现在能来接我吗？”
顾陈秒回，“在哪？”
宋知初把定位发给他，“我在门口等你。”
“马上到。”
宋知初做一次深呼吸，拉开门，马浩果然还在等她。
“行了行了，快走吧。”估计是又被催了，马浩不停抬腕看表，也顾不上好言好语劝她，一把抓过她小臂就拽着她往前走。
宋知初头晕脑胀，小跑着才能跟上他。来到一楼大堂，宋知初看到大门外黑压压站着周时均一行人。
“上车吧。”周时均看了宋知初一眼，身后秘书识相为她拉开车门。
宋知初站在原地气喘吁吁，支支吾吾，“我......我有人来接。”
“在哪？”周时均随意往周围看过两眼。
“......快到了。”宋知初顶住众人灼灼视线，声如蚊蚋，“你们先走吧。”
周时均却好像非要为难她，站在原地不动。
马浩在后面推她一把，凑到她耳边咬牙低声道：“你们不是认识吗？识相点。”
“算了，同学一场，本来还想好好叙叙旧，宋小姐不愿意就算了。”周时均很是善解人意地为她解围，抬脚要走。
马路边突然传来一连串喇叭声，宋知初远远看到一辆越野车降下车窗，里面露出顾陈的脸。下一秒，顾陈朝这边大喊，“宋知初！”
全场寂静无声，只剩下她的名字在空气中回响。
宋知初尴尬得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“男朋友？”周时均问。
宋知初缓慢点头。
“可惜了。”周时均风轻云淡扔下一句没头没尾的感慨，准备坐车离开，却被下车跑过来的顾陈叫住。
“好久不见啊周时均。”顾陈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人一圈，最后和周时均对视，“来谈生意？”
周时均没理他。所有人看着顾陈，没说话。
“都不认识我了？”顾陈一一对上周时均背后各人眼神，“不是前几天才见过吗？那天去你们公司开会，我还帮你们修过程序呢，这么快就忘了？”
周时均还是没答话，身后却稀稀拉拉传出几声低低的问好，“小顾总好。”
“小顾总好久不见。”周时均这时候才摆出笑脸，伸出手要和顾陈相握。
“叫顾总多见外，叫我顾陈就好。”顾陈笑着拍开他的手，“以前就看你端着架子，没想到长大了你还是这么喜欢客气。”
周时均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。
“正事儿谈完了你们就回去吧，刚好留我们几个老同学聚聚。”顾陈很是大气地朝众人摆手。
但是没人动。
宋知初眉头紧皱，眼睛眨了又眨，她整个人轻飘飘的，有点分不清面前是幻觉还是现实。
“我还有事，以后有机会再和小顾总聊。”周时均拒绝得利落，坐进车子离开。
顾陈看鑫和还有人愣在原地不走，直勾勾盯住马浩，“你们还有事？”
马浩被他看得发怵，没多问，客套两句就带着一行人一头雾水地走了。
等到只剩下宋知初，顾陈立马显露本色，笑得猖狂，“我刚才是不是很威风？”
宋知初：“......”
竟然真的被他装到了。
“他们为什么叫你小顾总？”宋知初问。
“因为我爸是顾总。”顾陈理所当然，“我大学和室友写程序做软件卖了一点钱，毕业之后拿这笔钱开了一家小公司，所以是小顾总。”
“怎么样？”出过风头后，顾陈整个人神采奕奕，“我是不是很厉害？比徐立厉害多了吧？”
宋知初看着他，却一点都笑不出来。
顾陈以为她身体不舒服，马上收住笑脸，“我先送你回家吧。”
宋知初收住稍露苗头的眼泪，摇头。
“要不先去我家休息一下？”顾陈提议。
“嗯。”
——
顾陈先让宋知初在沙发上坐一会儿，他去泡蜂蜜水。
宋知初捧着蜂蜜水一口一口地抿，看着顾陈忙进忙出，问他在干什么。
“给你收拾客房。”顾陈抱着一床被子，脚步不停。
“我一会儿就回去，不在这里过夜。”宋知初说，“不用收拾。”
“你浑身都是酒味，一回家就被你妈发现了。”
宋知初握着杯子，不语。
“叔叔阿姨那边你就解释说留在公司通宵加班，说这一句就好了。相信我，不会穿帮的。”顾陈开始安排，“我一会儿去商场买新衣服，家里的洗衣机洗烘一体，放进去洗了很快就能拿出来穿……”
“顾陈。”宋知初打断他，“前几天我刚说要保持距离，今晚就麻烦你来接我，不好意思。”
“没事儿，刚好我今晚有空。”
“你放心，我以后不会这样了。”宋知初说。
顾陈动作一停，终于察觉到不对劲，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今晚回家睡，你别收拾了。”宋知初答非所问，把杯子放好，撑着沙发扶手起身。
顾陈快步走过来，“那我开车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用。我坐地铁。”宋知初坚持自己走。
顾陈盯着她，问：“是不是周时均对你做了什么事？还是他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？”
宋知初错过他的视线，轻声否认，“没有。和他没关系。我太累了，我想回家休息。”
顾陈看出她在撒谎，“有什么事你说出来，我都能帮你的，你别怕。”
宋知初依然不说，“我真的没事。”
“真的，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，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好不好？”顾陈哄道。
“你能别问了吗？”宋知初不耐烦道，“我没事，没事，真的没事。你别管我了行不行？一整天问来问去的你烦不烦啊？”
空气安静了下来。
宋知初原地踌躇一阵，终究是什么都没说，沉默越过顾陈走到门口，但还没碰到门把手，身后的人已经追了上来，先她一步打开门。
“我知道我很烦，我也知道你不喜欢麻烦别人，可是我想被你麻烦。”
“你就当我犯贱闲得慌吧。”顾陈把门一摔，“我去买衣服，你爱留不留，随便你。”
——
顾陈开车开到半路，突然收到宋知初的消息。
【我自己去商场买衣服。】
【嗯。】
带着新衣服折返，顾陈开门，家里空荡荡，宋知初还没回来。将带回来的衣服一套套在沙发上摊得平整后，顾陈把自己关进了卧室。
十几分钟后，他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声音。
又过了十分钟左右，宋知初来敲他的门。敲门声很轻，她的声音也很轻，“你能出来一下吗？”
顾陈拖了三四秒才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，“什么事？”
“洗衣机怎么按？”宋知初手里搭着新买的睡衣，语气小心翼翼，“我没用过洗烘一体的洗衣机。”
顾陈瞟一眼她怀里的东西，看到睡衣之间露出的内衣肩带，迅速移开视线，“我教你。”
把操作流程说清楚后，顾陈又自觉地把自己关进卧室。
卧室隔音不算好，自从听到宋知初进了浴室，又听到淋浴头发出的哗哗水声，顾陈整个人都燥热起来。
去阳台抽了几根烟，又走进卧室做了几十个引体向上和几组俯卧撑，出了一身汗还是闲不住，也静不下心，顾陈恨不得去游泳池游上几千米把自己累趴，但又怕宋知初出来找不到他会担心，左思右想还是拿出手机，开始打游戏分散注意力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终于听到宋知初出来的声音。
顾陈看看时间，心说女生洗澡原来要这么久——宋知初进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出来。
退出游戏，顾陈想开门出去看看，走到门边又不敢按下门把手，生怕撞见什么不该看的，好在没等多久就听到客房关门的声音。
磨磨蹭蹭干等了五分钟，顾陈小心翼翼打开门，看到客房房门紧闭，门缝透出光亮，里面传出宋知初走动的声音。
下意识做了几个深呼吸，顾陈敲敲门，“那个，你累了就早点睡吧，门可以反锁，但你要是不锁，我也不会进来的，你放心。”
说完又觉得这番话有点无中生有的意味，于是又解释，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就是，就是你放心睡吧……我就在你对面，有事可以来找我……不是，我不是想让你来房间找我，就是你如果有事，随时可以来找我……”
顾陈语无伦次，总觉得越描越黑，突然听到宋知初脚步声迫近，像是要来开门，慌里慌张丢下一句“我去洗澡了”就马上把自己关进旁边的浴室。
宋知初准备出去喝杯水然后回来睡觉，走到门边却突然听见顾陈大声宣告他要洗澡，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连洗澡都要告诉她一声，但还是应了一声“好”。
顾陈进了浴室，没听到宋知初的回应，又不敢随便开门，只好先洗澡，谁知洗完了才发现刚才走得慌张，他压根没带睡衣进来，浴室里只有一条他平时用的半身浴巾，遮了上面遮不住下面，遮住下面露出上面。
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在家，光着膀子倒没什么关系，但现在多了一个宋知初，顾陈觉得他不能吓到她。
悄悄拉开一条门缝，顾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，好像没人。
“宋知初？”顾陈轻轻喊了一声。
没人回应。
取下浴巾包住下半身，顾陈对着镜子看了看裸露出来的上身。他没有控制饮食健身塑形的习惯，但因为经常运动，所以肌肉并不干瘪。
看起来应该没那么差劲。
顾陈掐了一把右手的肱二头肌给自己打气，然后缓缓打开浴室门。
客厅没人。顾陈松一口气，准备先去厨房倒水喝。他刚刚又是做引体向上又是做俯卧撑，出了一身汗还没喝水，现在正口渴。
不料一转身，就看到宋知初一手拿水杯一手拿手机，耳朵里戴着耳机，双眼正直愣愣盯着他上身看。
顾陈赶紧捂住胸口，以最快的速度蹿进卧室关门，“对不起对不起，我马上穿衣服，马上。”
哈哈哈哈哈
哈哈哈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