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昭昭一阵眩晕，她讷讷说不出话来，握着手机的指节发白，半晌，“妈妈，对不起……”她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，低着头，声音很小。她的眼眶酸涩，额头高烧连带着眼睛也热烫了起来，但她紧绷着，不让眼泪落出眼眶。她早就没资格哭了。阮娜怒气未消：“盛岱渊昨晚为什么要回去？”“妈妈，我不知道，我还没见到小叔叔。”季昭昭鼻音很重，但阮娜没心思关心，不耐烦道：“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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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阮娜忽然哑声，过了一会儿说：“我听别人说的，他不是一直在公司附近住吗，昨晚突然回去了我担心有什么事。”
　　季昭昭的头也疼得厉害，她反应比平时慢了些，半天才回过味来。
　　不对，哪儿能这么巧。
　　盛岱渊昨晚刚回来，阮娜的电话今天一早就打过来了。
　　她好像掌握着盛岱渊所有的动向。
　　季昭昭坐起来，浑身无力，控制不住地晃了两下才勉强稳住身体，她寻了个角度撑起上半身。
　　见季昭昭半天不说话，阮娜瞬间恼怒：“让你办点事怎么这么难？”
　　季昭昭已经听惯了这样的话，可心脏还是密密麻麻的泛起疼：“妈妈，我……”
　　阮娜来回踱步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，语气一转，低声下气带了些哭声：“昭昭，妈妈不是有意这么说的，妈妈的压力太大了，盛岱渊回来后你盛叔叔在公司完全没了话语权，他最近都不怎么和我说话。”
　　季昭昭放慢呼吸，她闭紧眼。
　　阮娜继续说：“那母女俩快要回来了，昭昭，她们在家的时候妈妈过的是什么日子啊。”
　　她说的是盛宗的原配以及女儿。
　　她泣不成声：“昭昭，妈妈只有你了，只有你能帮妈妈了。”
　　阮娜在盛家有十一个年头，给盛宗做小，两人在法律上没有关系，她也不被允许出现在任何正式场合。她的身体不好，生下季昭昭后不能再生育了，这么多年和盛宗也没有孩子。
　　她在盛家没有任何依仗，只能看盛宗的心情度日。盛宗最近的冷落更是让她惶惶不安，流光易逝，她容颜不再，已经不像年轻时那般，她没有优越的背景，本就对盛宗夺权无益，如果季昭昭再不能给她任何有用的消息，她迟早要被赶出盛家！
　　想到这儿，阮娜的哭声更真实了几分。
　　季昭昭当然知道她母亲不好过，在盛家伏低做小，处处看人脸色。
　　“但这本来就是……”不对的。
　　后面的字生生卡在喉咙里，她说不出来。
　　盛宗是别人的丈夫，别人的父亲。
　　盛家所有的一切本就与她们无关，无论在道德上，还是法律上。
　　妈妈不该选择这条路的，可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哭泣声，什么也说不出口了。
　　手无力垂下。
　　她睁开眼，疲惫试探道：“妈妈，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？我带你走。”她已经成年了，物理竞赛的奖金攒了好长一串，用于两人生活绰绰有余，就算比不上盛家豪华奢侈，佣人围绕，但也能过得幸福，她会努力让妈妈安稳生活。
　　她脑中不由幻想未来的幸福生活，沉重的四肢恢复些力气。
　　阮娜的哭声一顿，突然没了声，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，语气突变，拔高音量气急败坏道：“怎么？连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？”
　　季昭昭一愣，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怒。
　　阮娜的骂声越来越大：“要不是因为生你让我的身体变差，我现在能生不出孩子吗？我早就给盛家添个长孙了！你不愧疚就算了，还要带我走？你有没有一点良心！”
　　阮娜见多了财富的力量，享受到了权力的甜蜜，眼看就到夺权的关键时候了，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。
　　“你清高，你无辜，你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用过盛家的一分钱就能看不起我了？季昭昭你别忘了，你永远亏欠着我！”阮娜冷笑，声嘶力竭到嗓音发哑。
　　季昭昭上了初中后就搬去了宿舍，没再用过盛家的钱，她把所有奖学金都攒了起来，够自己生活。
　　高中毕业之后是不能住在学校的，但宿管阿姨可怜她，就偷偷留了个床位给她，如果不是家宴上发生了的插曲，她还发愁大学开学前的三个月去哪里住。季昭昭前段时间给宿管阿姨寄过去一笔钱和按摩仪，感谢她这些年的厚待。
　　季昭昭一阵眩晕，她讷讷说不出话来，握着手机的指节发白，半晌，“妈妈，对不起 ……”她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，低着头，声音很小。
　　她的眼眶酸涩，额头高烧连带着眼睛也热烫了起来，但她紧绷着，不让眼泪落出眼眶。
　　她早就没资格哭了。
　　阮娜怒气未消：“盛岱渊昨晚为什么要回去？”
　　“妈妈，我不知道，我还没见到小叔叔。”
　　季昭昭鼻音很重，但阮娜没心思关心，不耐烦道：“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？”
　　季昭昭不说话了。
　　阮娜眼睛一眯，猜到她可能有所知情，声音充满威胁：“昭昭？”
　　季昭昭磕磕巴巴：“没，没有。”她的头越来越晕，仿若有千斤重的秤砣压在上面，心率也随之变快。
　　阮娜厉声呵斥：“季昭昭，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，再骗我，我们就断绝关系，你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妈了！”
　　“妈妈别，你别生气……”季昭昭无措地低声哀求，她好害怕阮娜说要断绝关系的话，父亲早就不要她了，在这个世界上，只有妈妈还在乎她，她不要再被抛弃了，她豁出去似的，艰涩开口：“小叔叔要和…”
　　最后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，恐慌与无助在心中蔓延，她突然感觉浑身急速发冷，力气与温度被抽走。
　　下一秒，季昭昭失去意识。
　　另一边。
　　盛岱渊正在去公司的路上，他今早比平时晚上班两个小时，本想见见季昭昭但没等到，大概是小姑娘昨天累到了，他没让人叫她起床，坐车走了。
　　车已经过了跨江大桥，再过五分钟就能到鼎坤。
　　手机响了起来，是陈叔。
　　盛岱渊：“陈叔。”
　　陈叔那边有些吵闹，能听到许多杂乱的脚步声：“盛先生，小姐高烧昏倒了。”
　　盛岱渊动作一停：“嗯，叫医生去了吗？”
　　惜文已经给季昭昭换好衣服，陈叔站在门口，众人进进出出的。
　　“王医生她们已经来了。”
　　“好。”盛岱渊没再说话。
　　这有些出乎意料，陈叔以为盛岱渊会掉头回来，没想到是这样平淡的反应。
　　“您不准备回来吗？”他问出口时是犹豫的，毕竟盛岱渊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决定，也不需要多嘴的雇员，可他想起季昭昭祈盼盛岱渊回来的眼神，还是有些不忍。
　　盛岱渊淡淡道：“医生已经到了，你们照顾好她。”
　　陈叔忙应声，不敢再多说：“好的，我晚上给您汇报情况。”他有些后悔多嘴。
　　他懊悔不已，忽然听到床边沙哑的声音：“小叔叔…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
　　是季昭昭的梦呓。
　　她的声音本就绵软，又缠绵病榻，更显柔弱。
　　只听着就让人心生怜爱。
　　他有些走神，手机那边也同样沉默。
　　突然，电话被挂断。
　　陈叔松了一口气，因为在结束通话之前，他清楚地听到盛岱渊沉静稳重开口：“掉头。”